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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李氏萱荫楼书目》十二卷
李庆坤

1985年春，在效实中学历史教研组的教师案头看到《李氏萱荫楼书目》十二卷手钞目录一本，书面标明为“癸酉（按：1933年）五月传钞。伏跗室藏本”。我与萱荫楼藏书有甚深且久的渊源，阔别近半世纪，骤又寓目，喜出意外。当辗转同《书目》的现有主人沈氏相商，承主人许以李氏旧藏书目应归李氏所有，遂慷慨见赠。海情云谊，铭刻于心。
同年暑假，在天一阁钞录先人李邺嗣（杲堂）先生手钞本诗集内外篇，凡三个月。与阁中同志谈及《萱荫楼书目》事。《书目》为伏跗室主人冯孟颛（贞群）先生所手钞，并就原书目有舛误以及部分珍本的由来作了很多修正补充注录，又附以跋文，更加增添了《书目》的价值和光彩。原伏跗室藏书，由冯先生后人冯孔豫等姊弟遵先人遗嘱于五十年代全部捐赠绐国家，归天一阁珍藏。而此《书目》当时已经外流。现阁中同志并不索取归阁，而仅原原本本照钞一册副本存阁，仍将原书听我保存，尤为可感!
李氏萱荫楼藏书主人李庆城，字连璇，是我的胞弟。幼年先母殁，出继为从叔母方氏夫人后，家居本市毛衙巷。按萱荫楼藏书，原属蔡氏墨海楼。蔡与李同为甬上望族。蔡氏世居府侧街附近的蔡家巷（原名渡母桥）。清同治、光绪间，主人蔡鸿鉴（字卿）名他的住宅为二百八十峰草堂，广征收购四部及杂家书近十万卷。因家有古砚名“墨海”，遂名藏书楼曰墨海楼，兼喻藏书之富裕珍湛。其子和霁（宇月笙），孙同瑺（字明存，号琴孙）续有收集。冯君木先生和章太炎先生同称誉之谓“两世文章传墨海……”盖对卿和月笙而言（父子皆以诗文名世）。墨海楼的书大部分得之于镇海姚氏（姚燮，字梅伯）之大梅山馆，计原属姚氏所藏的有明椠本88种（占李氏萱荫楼藏书全部明椠本556种之16％），钞本36种（占李氏萱荫楼藏书全部钞本189种之20％），清椠本336种（占李氏萱荫楼藏书全部清椠本2109的16％）。其次为宁波卢氏（卢址，字青峰）抱经楼。抱经楼搜集明清间名家藏书甚富，以全谢山的双韭山房藏书为尤多，间亦有范氏天一阁的书。蔡氏同我们李氏为姻亲。两家联营钱业。1929年受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影响，国际金融风潮激起，波及中国，钱业倒闭，蔡氏濒于破产，不得已，把墨海楼藏书全部作价银元四万抵给李氏。方夫人素娴文学，出资收购，于是辟毛衙巷住屋东首明轩楼房三栋作为藏书楼，颜其额为“萱荫楼”。意盖望以母氏所置珍籍传之于继子庆城及其后世，永不衰替。
蔡氏有自办小学名星荫小学，地在蔡氏住宅即墨海楼所在地的对街，即今之海曙中心小学故址。当时星荫小学校长为蔡卿先生的从弟宿儒蔡和铿（芝卿）先生，他曾兼效实中学地理教师，是我所尊敬的老师，且和先父相知。1930年，由先父敦聘他为专任家庭教师，教育庆城和其姊访梅。由于芝老熟知蔡氏墨海楼所藏书，应方夫人的请求，兼理萱荫楼藏书，经年余的辛劳，1931年全书分类编目完成。缮成《李氏萱荫楼书目》一本。计卷一，宋椠经、史、子、集十种，一百六十四册。卷二，元椠史、子、集十五种，五百一十六册。卷三，明椠集部六十三种，五百二十八册。卷四，明椠经部四十八种，八百四十九册。卷五，明椠史部八十三种，一千七百四十九册。卷六，明椠子部一百九十三种，二千五百八十六册。卷七，明椠集部一百六十九种，一千九百一十二册。卷八，钞本经、史、子、集一百八十九种，一千三百七十六册。卷九，清椠经部二百六十一种，三千二百八十册。卷十，清椠史部四百一十一种，五千二百九十六册。卷十一，清椠子部五百零五种（稗海四十四种，昭代丛书甲、乙、丙集皆作一种计之）六千六百八十八册。卷十二，清椠集部九百三十二种，五千四百八十七册。共凡计十二卷，二千八百七十九种，三万零四百三十一册。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我随学校携家眷避地鄞西凤岙市，庆城母子姊弟全家迁沪。为保护藏书，庆城函托我将全部藏书装箱水运至凤岙市庋藏于一所钱庄的楼房。缘此，我得有机遇翻阅部分珍本，檀香作函，牙签锦装，棉纸朱栏，丹书实录，至今记忆犹新。历时三年，虽经沦陷，赖钱庄主人妥善保卫，于1942年由庆城托人迁回宁波萱荫楼。几经风险，幸无损失。
建国以后，庆城一家仍客居上海。1950年，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指派文化部副部长郑振铎同志和故宫博物院兼北京图书馆负责人马衡同志专程来宁波，通过中共宁波市委宣传部长钱铭岐同志到效实中学找我商谈如何同庆城联系将藏书转让给国家管理事。我为介绍庆城在甬的管家胡某，请其赴沪向庆城面陈中央的意图。又经浙江省教育厅长沙文汉同志以及徐森玉同志、唐弢同志等著名人士的支持和促成。郑振铎和马衡两同志在沪与庆城会见商妥，庆城愿无偿地将萱荫楼藏书全部捐献给国家。于是藏书由政府专运到杭州，暂寄存于浙江图书馆。经按书目分类检点整理，将其中宋、元椠本及大部分钞本和明、清椠珍本运入北京图书馆，庋藏于善本部。尚有明代历朝帝皇实录的明钞本，包括世所仅见的《建文实录》的明钞本、明嘉靖钞本《苏氏易传》、明刻本《明史概》以及姚燮大梅山馆旧藏的《粢花斋四种曲》等数百种善本，则留藏于浙江图书馆。而庆城本人亦经政府为之安排在浙江图书馆工作，后调至上海图书馆继续工作迄今。
乙丑（1985年）八月，由冯孟颛先生传纱，蔡芝卿先生手编，并经冯先生精心校勘的伏跗室藏本《李氏萱荫楼书目》既由天—阁缮钞副本蒇事，用为作跋语以志李氏萱荫楼藏书来龙去脉的梗概如上，使世人得知我们宁波自古为浙东文物之邦，自宋以来藏书名家之多不下数十。几经水火兵燹，至今岿然独存的范氏天一阁外，尚有一个完整的李氏萱荫楼藏书，已由国家妥为保管。我们现有《书目》可稽，按图索骥，去京去杭，可以阅读，可以传纱，将会永葆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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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5月，宁波李庆城⑨捐赠其萱荫楼藏书3万余册，其中《明实录》等7种50 8册由中央文化部提走。

李氏“萱荫楼”由李植本遗孀方夫人在20 世纪20 年代末建成。李氏“萱荫楼”藏书计有宋元本25 种，明本556 种，抄本189 种，清本2 109 种，共计3 000 余种，34 031 册。1951 年，“萱荫楼”所有藏书由李氏后人李庆城捐赠给国家。

李庆城自己的回忆，和上述差不多。

宁波李氏萱荫楼藏书记事

【作 者】 李庆城
【刊 名】 图书馆杂志
【出版日期】1989
【期 号】第3期